宛如一场仲夏夜之梦。

纯情码字的小姑娘。

千秋岁·番外【周黄

番外一《轮回》(番外一居然比番外二写的还晚,什么毛病【。)

 

        九重天之上,琼霄仙境;九重地之下,幽魂冥府。

       冥府之主下辖十殿,各有阴曹判官治理。其中第十殿便是世人常说的转轮之所,专司投胎转生,今生得偿金銮座,下世潦倒蓬蒿所,诸法无常,归根到底四个字:因果报应。

       凡人在阳间的功过是非,善恶曲折,不过是生死簿上淡淡一笔,红的朱砂,黑的玄墨。一行写你前生广积善缘,便许你投往那富贵安逸人家,一行写你毒杀糟糠,今生就为一匹瘦骡供人呼喝驱使,一桩桩,一件件,半分都差错不得。

 

       “大人,我好冤啊……”

       “嗯。”

       “大人,我不甘心啊……”

       “嗯。”

       “大人,我好恨啊……”

       “嗯。”

       端坐高台之上的青年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说是木讷的,本应俊美无俦的模样失了神采,好似泥塑偶雕。下殿的亡魂或泣或诉,似乎都无法影响到他半分。

       大殿后小鬼们悄声议论道:“里头那位,才到地府就坐上判官的位置哩,这天资,是咱们求都求不来的……”

       有伺候茶水的鬼魅故作神秘:“我那天听上头的意思,若哪日转轮王圆寂,没准他就是咱们的殿主了……”

       “啧啧啧这人跟人比不得,鬼跟鬼也没法比,你看看咱们……”青面獠牙的饿鬼拍了拍自己那排骨似的胸,“再看看里头那人的皮相,羡慕不了的。”

       艳鬼唧唧咕咕的掩袖轻笑:“哎哟哟,那相貌,放去天界就是做神仙的料子,只怕瑶池里的娘娘们都爱呢。”

       “艳鬼你又发春了,丢不丢脸!”

       “哼,你就是嫉妒,难道还要要老娘对着你这张长舌丑脸发绮思不成?”

 

       下了殿堂,青年目不斜视地朝自己的居所走去,惨淡的光源下一张漠然的脸。

       地府无春秋日夜,眨眼间已是数百年过去。青年一半辰光用来听着千篇一律的痴男怨女,下笔时纤毫不颤,另一半辰光则用来修炼,他本就天资绝顶,旁人百年都难得参透的咒术他不过数十年就已纯熟,甚至法器炼化也与他人不同。荒火碎霜,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却能被他驯服的妥妥帖帖,就连阎罗冥主也对他青眼有加。

       “你只当个判官太屈才了。”冥主这样说。

       青年恭顺的行礼,他似乎真的不擅长言语,沉默良久后才低声说道:“……还好。”

       冥主一张死人白的脸上微不可见的笑了笑。

 

       青年在闲时偶尔会去三途川边散步,两岸蔓延盛开的血色花朵把地府阴冷的气氛衬得又热闹又惨烈。幽冥之河上的摆渡人是一位少女,她终年游荡在这亡灵之河上,长篙周而复始地划开河下累累白骨,带着小舟来往穿梭,脸上表情却是天真烂漫,一口甜润沙哑的声音把《越人歌》的调子拉长了唱出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青年驻足听了半晌,好看的脸上没有一分表情。他听不懂。

 

       真正的热闹他也是碰到过的。

       那天他刚散步到奈何桥,就听见桥对岸一阵喧哗。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陌生而充满着生命力的气息——活人的气息。冥府是不该有活人气息的,青年犹豫了一下,决定过去看看。

       “……你们看我费了这么大工夫,还特地布阵观落阴给你们把这魂魄送到了门口,不看功劳也要看苦劳嘛!什么?这人阳寿未尽你们没法收?那我可没办法了,这家伙的肉身已经被妖怪给啃得破破烂烂的,他就算想回去也没有身体可以呆啊,我总不能让他去走舍吧?那可是邪道,我堂堂道君怎么能干这种事呢是吧,还不如让他早点投胎下辈子你们给他找个好人家得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那人语速极快,声音清亮,正背对着青年跟黑白无常啰啰嗦嗦的说着什么。青年只看得见对方一身蓝色道袍,宽边的腰带将挺拔的线条恰到好处地勒了出来,腰间挎着一柄泛着冰蓝色光芒的利剑,一看即知绝非凡品,再往上看去,就是那人脑后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他的话音一直晃个不停。

       “……你们看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快快把这魂魄领走让他投胎去,记得选个好人家啊,他这辈子怪可怜的……”

       “这,这投胎不投胎又不归我们说了算,我们只负责拘魂的……”

       “哎呦你们地府怎么这么麻烦,分工也太零碎了吧?这样不好,什么都得学一学,光会拘魂那哪行,一看你们就是不知道上进,你们要放我们人间的论道大会上,保准第一轮就被淘汰下来了,我说你们赶紧把人领走啊,我还急着回人间吃晚饭呢。”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黑白无常两只老油条竟然被他一个人喋喋不休说的半句话也插不上,额前都是冷汗。还是白无常眼尖,看见了桥对面的青年,他就像看到了救星了一样连忙招手:“周……周判官!”

       青年依言走了过去,黑无常赶紧趁着那人换气的间隙插嘴说道:“道君啊,这事我们真做不了主,不然道君您问问我们这位周判官的意思?”

       那人回头,看到青年时眼睛一亮:“你是判官?”

       青年点了点头。他这才看清对方的容貌,纵使在他心中容颜不过是白骨外罩着的一层皮囊,也得承认这位道士也算的上是一副好相貌,比起外貌,更让他在意的,是此人周身蓬勃的生气。

       道士把他身后的那只一脸愁苦的魂魄拉到身前,介绍道:“咳咳,这位周判官,你好,在下人间道界蓝雨门下黄少天。今日在下云游到某地除妖,结果正碰上妖怪吃人,喏,被吃的苦主就是我跟前这位了。不过还好我到的及时,三剑,啊不对,是两剑半就结果了那个妖怪,虽然魂魄救回来了,但是那肉身已经被啃得,啧啧,算了还是不说了,一会还得吃饭呢。他现在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道爷我也就决定发发善心,送他一程免他流离,这不都已经到奈何桥了嘛,结果这俩无常不让人过去,判官您看看怎么处理?”

       周判官沉默地打量了一会那只魂魄,慢慢说道:“……阳寿未尽。”

       “哎我说你们怎么都这么死板啊,他肉身都没了,上哪去把未尽的阳寿用掉?”黄少天一听这话,眉毛挑得愈高,“大不了你们把他这辈子没用完的寿命挪到下辈子去?”

       哪有这种挪法,也与地府规矩不合。周判官想了想,才道:“可附于一物上。”

       “不行不行,那太吃亏了,好歹没死之前是个人呢,难道要他剩下几年做个桌椅板凳不成?是吧小鬼?”黄少天一口否决。

       那魂魄把黄少天当救命恩人看,自然是连连附和点头。

       真是麻烦,不管是这事还是这人。黑白无常二人在心里嘀咕。往日冥府碰到这种情况,那都是到了日子才拘魂的,哪有提前就给送到冥府来的道理,也亏得这周判官尽职尽责,居然还开始认真想起对策来。

       这回周判官沉默的时间更长了,直到黄少天打了个呵欠后他终于开口:“去趟阳间。”

       “嗯?”

       “……附于一尸。”

       “还是不能收吗?”黄少天也是绕了会才明白这位周判官的意思,“找个刚死的新尸的话……也行吧,虽然不能是自己的样貌,也总比变成个死物要好。”

 

       天下之大,每一刻都有人亡故。但能契合魂魄的死尸并不好寻,只不过同行的还有一位判官,倒也没费太多功夫。

       破败腐臭的义庄之中一道二鬼并肩而立。判官和道士合力施法,不多时只见一具尸体周身烟气腾起,缭绕,烟气散尽之后破旧麻布下一只苍白僵硬的食指微微动了动,黄少天一见即知大功告成,不由得舒了口气。

       那魂魄能起身之后对黄少天千恩万谢,黄少天又是个话唠的主,两人东拉西扯了半天,直到送那人离开后黄少天的视线才转回到周判官身上,他龇牙笑道:“看不出你修为很高深嘛,有没有兴趣弃鬼道来修我们道术?”

       周判官摇头。他一身鬼气森森,在阳间呆久了并不太舒服。

       黄少天也只是随口说说,他一贯废话很多。送魂入体结束后已近夜,黄少天赶着吃饭,周判官所在的第十殿还有工作,两人也就此别过。

       一切不过萍水相逢。

 

       在临别前,黄少天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周判官,对方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人还是站住了,定定地看着道君。只见黄少天跑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桃树下,折下了一枝桃花:“我可是个穷道士,而且我看你这打扮,还是判官,在地府应该不缺钱花才是……拿着。”

       周判官没伸手,他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可以称之为“困惑”的表情。

       “不是我说,你们那个地府里太糟了,除了黑红白就没有其他颜色了,都跟你的脸似的,真呆板。”黄少天嘟囔着,“道爷我这是在帮你提升品位知道吗?给你沾点人味,也给你们地府增添点新色彩。”

       说罢他将手又往前递了递,脸上的笑容灿烂的不容对方拒绝。

       判官这才伸出苍白的手接过了那枝桃花,不经意间碰触到了道士的肌肤,有着跟自己的冰凉孑然相反的温度。灼灼的。

 

       这段插曲也就此结束。只是一人修道路上,一人判官路上一点小小的波澜而已。

       何况一在人间,一在冥界,本就不该有所交集。

       那枝桃花被周判官插在了一只纯黑的瓶中,鲜妍的粉色在玄黑的衬托下,像是昏暗殿内的一束突兀的光源。

       不过这粉色并没能在此地保留多久,凡间的东西是无法在冥府生存下去的,纵使周判官使了点小法术,也不过只多挽留了它两日的花期。

       那天殿下跪着的是一位女子,一副好颜色下是此生累累过往,欢场迎来,艳冠群芳,有痴心书生欲为她赎身,她却只是不屑一笑曲意逢迎,骗尽了书生家产后将他赶了出去。直到一日自己于台上献舞,十二个胡旋后,被她讽为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书生冲上了舞台,利落一刀割断了她的咽喉。

       周判官朱笔落下,下世她将丑若无盐,以还今生之债。

       女子听到后不吵不闹,娴静地行了礼,倒不像是簿中所记载的那样轻薄狂妄。她的视线落在了判官桌上那一枝将谢的桃花上:“真好看。”

       “……嗯。”其实那粉色已没有了初时的鲜艳,暗淡的花瓣将坠未坠的,有些没精打采。判官停了笔,安静的看着阶下之人。

       女子眼神迷离,她颈间一道深刻鲜红的痕迹,是那道致命刀伤:“判官大人,您觉得可笑吗,我在死的时候,看见李郎那张疯狂的脸,不知怎地,居然想起了我和他初遇时的情景。他在花会上拾到了我的丝帕,送还给我的时候,还折了一支桃花给我,”女子说到这里时,不由得轻笑了起来,惨白的脸上多了一分红晕,“当时,他的脸比这桃花还红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真傻。”她被带走时轻声说道。也不知道说的是自己,还是那李郎。

 

       桃花终究还是落尽了,只剩那一截枝桠,周判官也没有丢掉,把光秃秃的枝干继续摆在桌上。

       冥府如此单调,除了泣与嚎之外就不再有其他的声音。手中的生死薄永远也翻不到尽头,判官揉了揉疲倦的眉心,朱砂,黑墨,不知怎么回事在他的视线里,渐渐缠缠绕绕成一张满溢着笑意的脸。周判官模糊的记得,是那位送他桃花的道士的模样。他就像一只利箭,或者说是穿透低矮云层的光线,全无预兆的钉入了冥府原本死寂的空气中。

       静谧的殿内毫无声响。判官的指尖仿佛不受控制的慢慢翻起了生死簿,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他一行行一页页慢慢的搜了下去,一直到指尖停在了“黄”姓之上。

       黄……少……天。

 

       在看到那名字的一瞬间,判官却将生死簿啪地猛然合上了。案桌都被这动静搞得一震,桌边的黑瓶晃了晃,险些砸到地上。

       他是修道之人,自然是以成仙为目标的,一旦成仙登极,生死簿上就会消去他的名字,一鬼一仙,更不可能再有见面的机会……判官盯着黑色瓶中那截干枯树枝,薄唇紧抿。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忘川上的摆渡少女依旧唱着她那首声调含糊拖沓的《越人歌》,声音合着流水荡漾开来。周判官站在岸边,齐膝的彼岸花牵绊着他的衣摆。少女看见了周判官,长篙一点,小舟就飘了过来:“小周判官好呀。”

       周判官点点头,他踌躇了一会,才问道:“……什么歌?”

       少女嘻嘻笑道:“小周判官不知道吗?这是说爱慕和相思的歌呀。”

爱慕,相思。和冥府绝缘的词汇,周判官眨了眨眼,淡淡地“哦”了一声。少女支着蒿看了这俊美的判官半晌后,笃定地问道:“小周判官有心事?”

       “……没。”

       “肯定有。”少女的口气愈发肯定了,她伸出手,点在了判官的眉心前三尺,“我可看出来了呢,你这木头脸上居然有了表情。”

       周判官看着眼前苍白的手指,睫毛颤了颤。

       少女得意地补了一句:“就是我歌里唱的那种表情。”

 

       他清晰的听到了脑子里一根绷的极紧的弦“铮”地一声崩断的声音。

 

       心神大乱。像是被人窥见了自己那些隐秘的心事,周判官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少女噗嗤笑了出来,不再说话,她手腕悠悠一摆,小舟飘然荡远。还是那首《越人歌》,逶迤的音节丝丝缕缕,和着河底白骨传来的啜泣声散漫开去。一艘摆渡亡者的船,却唱着这样缠绵的歌,总有几分说不出的诡谲。

       周判官在岸边站了许久。鬼哭风过,他黑色的长袍和脚下的细碎花瓣一并顺着风翻飞起来。

 

       鬼使神差的,周判官在那次之后又去过数次人间。人间和冥界是截然相反的,阳光充沛,朝气蓬勃。贩夫走卒,王公贵族,生老病死,他都一一仔细观察。

       这是和在昏暗的第十殿中翻阅生死簿上干涩的文字完全不同的感受。原本在他眼中平板无波的判词,在人间的演绎下却如此跌宕起伏,转轮殿下那些一成不变的绝望的,愤恨的,痛哭的脸,原来也欢笑过,喜悦过。

       他曾想过去找找黄少天,只是在付诸行动前却又放弃了。三月早已过去,如今芙蓉正艳。

 

       “哎,你们觉不觉得,里头那位判官大人有些不一样了?”冥府的辰光漫长,不嚼舌都不知道该如何打发。

       艳鬼依旧那一副捧腮花痴的模样:“不觉得,他这不还是那么俊俏嘛。”

       “这都几百年了艳鬼你能不能有些长进。”吊死鬼不屑道,一条长舌随着话语抖来抖去,“听说他现在可是没日没夜地在修炼呢,不过这转轮王还没圆寂,他这么急干嘛……”

       “就是。”饿鬼摸了摸肚皮,“我们这些当鬼的,还指望能修出朵花来啊。”

 

       鬼道修到极致,也不过是鬼王,和仙是不同的。那些上界的神仙,光是提起冥界,那都是一副不屑厌恶的口气,更妄提踏足。

       周判官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好,自那日被摆渡少女点破之后,心底就蔓延腾起了无止无尽的空虚,他只能用比这更无止无尽的修炼去填补。鬼王也好,殿主也罢。碎霜和荒火盘旋呼啸,所过之处血色的彼岸花瓣纷飞如雨。

       数年之后,冥主召见了周判官:“听说你最近修为又精进了。”

       “……还好。”

       周判官一直是安静的,除了不善言辞之外没有任何缺点,何况做判官的,也不需要他说什么话。冥主垂眼凝视着他,最后只道:“勤心修炼是好事,只怕用心太过。”

用心太过,便成心魔。

       “……好。”周判官点头应道。

 

       他前往凡间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居住了近千年的冥界的冷肃阴沉气氛如今却让他觉得焦躁不已,而每一次从凡间重回冥界时,他只觉得心里有一块空洞越扯越大,漫长的空虚之后,他第一次感到了饿。而这种饥饿却是无法用食物填饱的。

       只能继续修炼,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但别无他法。荒火所化成的业火之龙在忘川之上盘旋着,咆哮不休。

       冥主再次召见他时比上次没隔多久。

       “人间如何?”

       周判官认真想了想,然后罕见地笑了:“很有趣。”

       冥主坐直了身子,他这次的口气比上回要郑重的多:“你可知判官是不需要了解凡间俗情的,这对你的修炼毫无益处。”唯有不识情爱,才能公正判书那些如乱麻的爱恨。

       “嗯。”周判官行礼。

       在周判官告辞转身时,冥主分明从他黑如鸦羽的瞳中看到了一闪即逝的红光。

       那是走入魔道的征兆。

 

       若要入魔,一者因贪婪,二者因过执。而如今,他已二者齐占。

       周判官自己其实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这些。他原本苍白的皮肤下翻涌着血气,经脉突突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喷发出来。他一直努力克制,但是毫无作用。直到某一日他再去人间时,饥饿和嗜血的冲动险些将他的理智没顶;直到某一日在转轮殿内自己再也无法心如止水的听那些哀泣和嚎哭;直到某一日自己在忘川的水面倒影中,看到了一双暗红色的妖异瞳孔。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做判官了。

       周判官桌前不再是那本厚厚的生死簿,而是摊着一张薄纸,上面书写的是忘川上摆渡女所唱的那首歌。他的字迹很端正,一首浪漫的情词亦被写的像是判词一样工工整整。判官的案桌上一向很干净,除了笔架砚台外,就只有桌边黑色瓶中斜插着的一枝桃花,鲜妍的粉色像是昏暗殿内的一束突兀的光源——他两日前去人间折下的,和当年的那枝没有半分区别。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不日之后,冥主的旨意宣了下来:第十殿判官,心生魔意,相悖鬼道,逐出冥界。

 

       “由鬼入魔,你倒也算得上是这冥界第一人了。”奈何桥上的孟婆佝偻着背,幽幽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化解的办法,冥主也一向爱重你,你何不问问……”

       周判官摇了摇头:“不用了。”

       孟婆叹息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死心眼。做判官有什么不好,何况你再等些年头,鬼王的位置也少不了你的一份。”

       周判官还是摇头。然后他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这样很好。”自他入魔之后,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是明显和之前死人般的呆板有所不同了,至少表情丰富了不少。

       孟婆叹着气,从身旁的桶中舀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道:“你可想好啦,这一碗汤下去,冥界种种就同你再无任何干系,你可就得孤身一人闯魔界了。”

       “嗯。”这次周判官点了头,然后接过了那碗孟婆汤,在快要端至嘴边时,他侧过头轻声说道,“可否帮我记一下?”

       “什么?”

       周判官浅浅的笑了起来:“在下周泽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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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番外怎么这么长…………差不多就是小周入魔的经过了,总的来说就是“一见误终身”_(:з」∠)_我觉得我写的好意识流哦……

哎入魔也没什么不好,天天对着生死簿有什么意思【。

不过这么一想,判官X道士的话,感觉又是另一种新故事了呢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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