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三
4.
盐酥鸡，老鸭汤，清蒸鳜鱼，百年老酒。黄少天在凡间的头一顿吃的痛快极了。
“你怎么不吃？”黄少天慢条斯理边剔鱼刺边问道。肉质细嫩，佐以的黄醋姜丝也是恰恰入味，味道妙极。久不沾红尘，偶尔这么下界一回，倒还真是别有趣味。难怪叶修那厮老悄摸下凡。
周泽楷摇头解释：“辟谷。”
“你还真是要修仙的架势啊。”黄少天皱了皱眉，“修仙有什么好，上头餐风饮露的，哪有这样好的大鱼大肉吃。”
“修仙……挺好的。”周泽楷不欲与他多说，只把头侧了过去。
黄少天捏着筷子的手微顿了顿，他兀自转了话题：“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周泽楷一怔，没料到对方会突然问这个，想了想才答道：“没。”
于是眉皱得更深，这模样看得对面的周泽楷一阵迷惑，也不知道这一个字让仙君怎么不快了。黄少天放下筷子：“罢了，本来想着你帮我大忙我送你个什么的，不过我现在孑然一身，送凡间的玩意也没什么意思，等我回去再说。什么长生丹药，上古神器你随便挑好了。”
看来这位仙君来头还不小，海口夸得如此大。周泽楷只当对方信口一说，便“嗯”了一声。
少年酒足饭饱一抹嘴，打了个嗝：“行了，送我回去吧。啧，看你这副闷葫芦的样子我还是不难为你了。让我去跟二老解释，你在一旁给我帮个腔就行。”
“好。”周觋师把兜里的最后一枚银币放进了掌柜的手中，默默的点了点头。仙君好大的胃口，这顿饭吃了他大半月的俸钱。
“阿娘——”
“儿啊——”
金碧辉煌的相府里上演着一出活脱脱的乡土恶俗剧。
周泽楷在一旁看着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黄少天对着还在抹泪花的妇人一脸戚戚：“儿子原本魂魄四散，多亏了这位觋师大人，儿子才能精魂归位神智转全。儿子不孝，往年让爹娘操心太多，日后必当好好孝顺父亲娘亲保家卫国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妇人被他一阵唧唧咕咕说的早昏了，只觉得既然儿子并非妖孽，又能周身健全的回来就是万幸，哪里会想太多。她一边连连应着声，又一面问着：“饿着了么？可要吃点什么？”
“不用不用，我刚刚已经同觋师大人一起用过饭了。”黄少天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往旁边正在同黄老丞相说话的周泽楷那头看去。
“犬子真的不是被什么妖孽附身了吧？”
“……不是。”
“那他日后就同寻常孩子无异了么？”
“嗯。”
“那就好那就好，觋师也辛苦了，晚点我府上自会为觋师封一份大礼相谢。”
“不用。”
“哎，那怎么行。觋师虽然是世外人，这也是我们为人父母的一份心意。”
周泽楷不好再回绝，只得住了嘴。他抬眼时正好撞上了那边黄少天的视线。四目相对时，他分明看见对方瞳孔里的一抹亮色，如同此时院中新绽的桃花。
5.
此日之后，京中又多了一道传言——先前的相府之子又傻又哑是因为魂魄不全，如今被觋师大人这么招了魂，原来竟是个天才！这不，先前连三字经都写不来，如今短短数月，都能做千言长赋了。不信你往城中书斋里瞧瞧，卖的可火啦。
一时间借着各种由头往相府庆贺的人潮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久居九霄之上的黄少天一开始对这些觥筹应酬还觉得新鲜，也跟着一班纨绔子弟斗了几回鸡，走了几回狗，喝了几回花酒，后来他就有些不耐烦了。
黄少天琢磨了一阵之后，做了个决定。
周泽楷多了个跟班。跟班就是那位新下凡渡劫的上仙大人。也不知道仙君给他那个溺爱他溺爱得无法无天的娘亲灌的什么迷魂汤，总之没过多久，相府公子就送进了卜筮所，美其名曰“先天不足需要神佛庇佑。”
反正周泽楷是看不出一顿能吃一只猪肘子的人是哪里先天不足了。
加上那头相府夫人心疼儿子，每天好酒好饭的送到卜筮所里尤嫌不足，隔两个时辰还得差人送点瓜果点心，就差没把半个相府搬过来了。卜筮所是个清水衙门，平时小葱拌豆腐的，如今大伙也能跟着这位出手阔绰为人又活泼开朗的黄公子沾沾光打打牙祭，人人皆赞不绝口，直呼上道。唯有周泽楷恪守清规，坚持辟谷绝不动摇。
“大觋师就是这样。”众人解释道，一双双酲朦的眼里还盯着桌上的鲜美烧鸡。黄少天闻言放下了酒盏，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少年眉目清明，不见半分醉意。
自从黄少天来了之后，平时寂如死潭的卜筮所因此热闹了不少。周泽楷好静，也不习惯身边总有人跟着，几次刚想开口，对面的黄少天反倒说的理直气壮：“跟你在一起比较安全，要是哪天天雷劈下来了，你可答应过帮我挡挡的。”
天劫么，不外乎就是天打雷劈地裂骇浪，黄少天现在半分仙力没有，一介凡人身躯，寻个庇佑也无可厚非。何况周泽楷这人个性也老实，他既然答应了那位湘水君多加照拂，那就要说到做到。一张俊脸上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耐烦，任劳任怨。
好在仙君到底是仙君，除了聒噪点之外，也没什么大毛病。
有时候周泽楷在默描符纸呢，他还得在一旁絮叨几句：“你用画的这么标准吗，随便绕绕得了，图意不图型这个道理你师父没教过你啊？”
“好。”他虽然这么答应着，但下一回照样画得规规矩矩。
一旁晒太阳的白毛狐狸往他俩这边瞅了一眼，一双金瞳里满是戏谑：“他就是个固执脑袋，你别想改造了。”小小拘妖堂自然困不住千岁的狐狸，这厮时不时就窜出来四处游荡，等到了饭点就老实回去——花痴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
黄少天揉揉鼻子，嘁了一声：“你看看你，伤风败俗，大白天的光着身子就出来了，丢不丢人。”
不出意料的炸了毛：“本座让你一介凡人看到真身已经是你的福气，你对本座的皮毛有什么不满！”狐狸一面说着，一面还把自个尾巴搂进了怀里，一脸警惕。
“岂敢岂敢，就你这小身板，还不够做一条围脖的。”黄少天自家仙宫里什么云霞锦蔚没见过，哪会图他这一身白毛，也就是随口一说。他这两天没事就跟这位狐妖拌拌嘴，倒比在上界时清谈寡论来的有意思的多。周泽楷在旁边看一人一狐闹得欢腾，不由得浮起了点无奈的笑。他把符纸收在匣中，站起身来。
“你去哪？”仙君和狐妖同时发了话。
“嗯……公事。”
他刚要往外走，黄少天突然叫住了他，把手里的一块糖饴冲他丢了过去，笑了起来：“一块糖而已，沾惹不到你清修的。”
糖饴外裹着的白粉沾了周泽楷一手。他抿着嘴定定地看了对方半晌，才把手里的糖放进嘴里，然后朝黄少天欠一欠身，出了院门。
狐狸在一旁看的气闷，哼哼唧唧的。黄少天心情大好，摸了一把他的尖尖耳朵，引得对方皱脸龇牙，仙君扬着头，笑得又得意又狡黠：“这不就……慢慢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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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写文，努力产出，做好自己，不要瞎搞。
好像从来没搞过回馈之类的东西，好羞愧哦。那就777粉的姑娘点任意CP，我来写个小短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