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光·语忘篇48-完
LOL可真好玩啊【玩物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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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付萱刚要后退一步，一个女声从她身后响起：“不好意思，砍价废了点工夫。”
“我去你们还真逛街了啊？我在这又当知音哥哥又浪费口水的消磨我本来就所剩不多的生命，你们好意思吗良心上没有受到谴责吗？”黄少天挑眉说道，他话音一转，“哎？柔妹子你也能看到这些玩意了？”
唐柔难得活泼的眨眨眼睛：“找叶修弄了点牛眼泪，时效不长速战速决。”
付萱下意识的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她惊惶地向后望去，只见唐柔半抬的掌心里有一张无字的黄纸，正不动声色的在傍晚夜色里燃烧着。
“付小姐，”唐柔问的直白，“请问您的尸首现在在哪里。”
“……”付萱脸色复杂的张了张嘴，面上犹豫之色极盛，“你们要做什么？”
唐柔微微歪头想了想，然后抿嘴一笑：“请你做个日光浴。”
49.
则取其母尸出，以三符贴其母顶门双额，以鲁班墨斗拉线弹尸三弹，后以烈火焚之，断其归路。
50.
氧气逐渐不足。
蓝河感到自己肺部在燃烧。他攥紧了拳，终于忍无可忍地放弃屏气想要呼吸的时候却发现非但没能缓口气，窒息感反而更强烈了。旱魃周身的黑雾快速消耗着室内的氧气，一股浓烈的酸腐气息直冲气管，蓝河险些要干呕出声，叶修眼疾手快按紧了他的嘴。
旱魃终于对已经碎成几瓣的手机丧失了兴趣，它一边叫唤着，一边开始饶有兴趣的探索起叶修的办公室来。所过之处一片风卷残云，清理好了不到半个钟头的办公室重归狼藉。
黑雾过出，几乎都能听到氧气嘶嘶的蒸发的声音，很快的，整间办公室就被黑烟所笼罩，可见距离不足一只手掌长。
喉头上下滚动，缺氧带来的晕眩感渐渐加重，就算叶修不掩住蓝河的口鼻，蓝河也呼吸不到任何一口空气了。没想到活了二十年，居然是在并不密闭的空间里被憋死的，太惨了。蓝河浑浑噩噩地想。
他用最后一点求生意志攥住了叶修放在沙发上的另一只手，用力得骨节都要泛白。叶修一怔，眸中暗光流动，任由这小青年紧握。他趁着旱魃一脚蹬在一面铜锣上发出巨响时，用只有蓝河听得见的耳语道：“再忍一分钟。”
再等一分钟，蓝河觉得他今年不用考马哲，直接就可以去见伟大的马克思了。
溺水和自缢的人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耳鸣开始逐渐放大，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很快的，就连这个痛觉也开始模糊起来。蓝河张大了嘴，肺部的最后一丝氧气也被压榨殆尽，胸腔鼓动剧烈，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在蓝河昏迷过去的时候，从门外突然涌入的白色烟雾是他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
51.
周泽楷不再说话，垂着眼睛，送客的意图不言而喻。紫鸾好歹也是有千万年的道行，很快调整了神色：“周判神机妙算，紫鸾佩服。”
“还好。”周泽楷不咸不淡的说，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两人所处的是二楼厅堂内的一个角落，咖啡厅里为了保护客人隐私，设立的屏障不少，如此望去，除了周泽楷露在外面的上半身，这张桌上的动静根本无人发现异样。
紫鸾轻笑了一声：“怎么，还要发挥绅士风度？”
“不是。”周泽楷摇摇头，“杀你。”这样杀伐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波澜不惊。
“你……！”紫鸾脸色骤然一白，她往椅子后靠了靠，“你不能杀我的，你可是判官！”
“你不在簿内，”周泽楷的掌心隐隐出现了凛冽的冰霜，“可杀。”
紫鸾冷汗从颊上而下，她咬咬嘴唇，看眼前此人的神情就明白他绝不是在说笑。难怪呵，难怪说他是九幽第一人。紫鸾突然明白了。
在生死簿内的，不杀亦死。
在生死簿外的，百无禁忌。
何等嚣张。紫鸾一咬牙，几乎是脱口而出：“等等，我可以告诉你旱魃的尸首所在。”
“……”没有回应，在暧昧缠绵的钢琴曲下，有着窸窸窣窣冰棱结出的声音。青年连表情都不曾变化分毫，那只蓄了万千威能寒意的手即将点上紫鸾的额头。
在此角落，紫鸾退无可退，电光火石间她忽然笑了起来，大声叫道：“你想玩玩就算？门都没有！”
声音盖过了音响，回荡在整个二楼的大堂里。
周泽楷一下子愣住了。
紫鸾趁此机会飞快的站了起来，冲周泽楷怒目而视：“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老娘不要你的分手费，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的脸！”
二楼这下子热闹了。客人们纷纷从屏风里探出头来张望着这边的动静。周泽楷从没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他瞬间收了碎霜，在几十双目光的的打量下手足无措起来。
“哇，分手现场！”
“周老板的女朋友很泼辣啊。”
“哎呦这是高富帅被甩，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
人群小声的议论传进周泽楷的耳朵里，性格内向腼腆的判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取眼前这女人的性命肯定是没希望了，没准从明天开始他还会被扣上“花花大少”的帽子。
紫鸾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趁着周泽楷尴尬时跨步冲了出来，还不忘最后补了两个字：“渣男！”群众兴奋围观，就差没为这一场好戏鼓掌了。
在转身的一瞬间，她冲这位九幽第一人抛了个媚眼。
51.
场景回到仍旧在对峙的街道上。沉默良久之后，付萱青白的脸慢慢扭曲起来：“我不会说的，你们肯定是想杀了我的孩子……”
“我靠，那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好吗？那就是个怪物。”
“才不是怪物！”付萱尖叫出声。“他是我怀胎十月的孩子！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连我的骨血都要杀掉吗！”鬼型的她苍白透明的脸上露出一种狂热的偏执，原本披散在肩头的卷发开始无风自扬，从发梢逸散出细碎的光点。
哪怕他生而弑双亲，以血肉为食，那也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黄少天为难的挠挠头，平时口角伶俐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呃……付萱妹子，我觉得你这想法不太对，其实在你见日游神的一瞬间，你跟你的孩子都已经死了吧，那个纵火犯的小鬼与其说是你的孩子，倒不如说是日游神的产物。”
“才不是……”
“你在感情上很超脱，怎么偏偏在这种事情上看不开？”
“我……没有……”
“你生前真的是个好姑娘，真的，就是遇人不淑。”
“我……”
就在黄少天绞尽脑汁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好了黄先生，我觉得你再说下去，这姑娘就要变成自缚灵了。”换下白大褂穿着休闲的江波涛从街道的另一边走过来，他微笑着对付萱做了个手势，“你并不是自愿成为旱魃的母体的，这个我们冥府会酌情处理，如果付小姐执意要变作自缚灵，那我们就只好强收了。”
江波涛又往前走了一步，“或者付小姐想要就此魂飞魄散，减轻冥府工作压力，我也并不介意。”他语调温和，但是目光炯炯，口气里满是不容置疑。
恨又恨得不够彻底，爱又爱的不够分明。就连化为厉鬼都做不到，只能凭借旱魃来达到自己报复的目的。
付萱的脸在光影切割下亮的极亮，暗的极暗，她突兀的问道：“小柳呢。”
江波涛笑了笑：“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他自然是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是吗。”付萱终于松动了表情，她轻声说了一个地名。
52.
付萱的尸体在医院后的一片绿化带角落的地下被挖了出来。原本姣好的面容已经看不出原型，肚腹破裂，四肢都长出了寸余的黑毛。警察飞快而熟练地拉起了警戒线。
“幸亏这不是在乡村，一只旱魃可以让方圆五百里终年颗粒无收。”叶修感叹。
“那只黑毛小猴子呢？”
“跑了。它才成型不久，居然像有了百年道行一样难缠，背后肯定有高人助力。啧，反正寄宿的母体销毁后，它也活不了的。尸体记得找个天气好的时候，晾在太阳下面晒三天，再送去火化。”叶修朝那边忙碌的人民公仆点点头，准备要走，突然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纸，这一次黄纸上面有朱砂写就的四字，在众人忙碌的一瞬间，他悄悄的把黄纸放在了付萱的手中。
“语忘敬遗？”跟过来的苏沐橙看见了。
“嗯。”叶修拍拍手，“我先走了，探望我家受了工伤的员工是一个负责任好老板的表现。”
语忘，敬遗，司产之鬼，百煞不侵。
53.
今年冥府的工作报告是周泽楷亲自下去交的。九幽之地肃穆寂静，行走在其间的黑衣判官目不斜视，偶尔会有小鬼从乱丛杂木中探出头来偷偷张望，随即又缩了回去。
天地轮转，两极相对，如果说九霄之上云霞蒸蔚光芒四射，九幽之下便是墨色缭绕暗淡死寂的。周泽楷径直来到了大殿前，把一叠纸张悄然放在冥府正殿的台阶上。
“来了？”从大殿内幽幽传出一个女声，听音色明明很年轻，但是口气却沧桑倦怠。
“……嗯。”周泽楷低低的回答。台阶上的纸张无风自燃了起来，脆弱的纸张烧出的余灰却是白色的碎屑，在这一片墨色环境里格外突兀。
周泽楷看着飞腾的碎屑，说：“我找到他了。”
殿内传来一声轻笑，不屑而轻蔑，隐隐又带点哀凉：“呵，他还没魂飞魄散吗？”静了一会，又是一声叹息，“也快了吧？不是这世，就是下世。魂飞魄散了才好，就解脱了。”
“我不会让他。”周泽楷回答，随即又加了两字，“绝不。”
“狂妄。”
“……”周泽楷的睫毛颤了颤，“就算是吧。”
54.
在九幽之地的河道极尽，有一棵参天大树，树不知几人能合围，亦不知其高多少，放眼仰视，只能看见树干隐没在了冥界阴暗低矮的天空中。
大家都不知道这树叫什么，就起了名叫通天树。后来有胆大的小鬼悄悄去看过，回来之后连连摆手：“通什么天呀，这树早就死了，就是一截被火烧过的焦炭杆子！”
“周判肯定心情又不好了。”
“你怎么知道？”
“吓，在这儿呆了几百年了哪有不知道的？传说这周判心情不好就会对着这树参禅呢。”
“哎哟哟对着一块碳参禅吗？挺有新意呀，不是我说，像咱们这种鬼魅都是低贱出身，周判那么厉害，上头的那些神仙也未必看得起他。”
“嘘嘘不说了不说了，一会叫人看见你嚼周判舌根，当心下拔舌地狱。”众鬼见巡视的鬼卒前来，纷纷鸟兽四散。
被众小鬼们偷偷议论的对象静静地站在树下。巨木的根部早已腐烂，原本苍翠的枝叶如今满目焦枯。他盯着树干上虬结深刻的纹路，伸手碰了碰，白皙的指尖上瞬间沾满了黑色的灰屑。
“我很想你。”他说。
55.
世界终尽，劫火洞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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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汉武穿昆明池底，得黑灰，问东方朔。朔云：“不知，可问西域胡人。”后法兰既至，众人追以问之，兰云：“世界终尽，劫火洞烧，此灰是也。”
南梁《高僧传·译经上·竺法兰》
语忘篇终于结束了，想写的东西太多导致西皮之间的情感反倒没什么进展OTL我要反省一下……
下一个单元本来打算写一个关于谶言的……啊，谶言是我在鬼故事里比较害怕的一类，宿命感和束缚感特别浓烈，不过AD太太说这样进度太快了所以我决定往后放放，先写个比较正统一点的鬼故事好了，顺便培养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