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主之夜·章四【叶黄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昏暗无光的客厅里两人沉默地对望了一会。要不是之前气氛惊悚，看起来还挺像警匪片里两方带头大哥摊牌对决的。
黄少天再开口时有点结巴：“可以麻，麻烦你具体的说一下吗？”
“具体就是我本来一直在做被刚刚那个老鬼索命的梦，但是今天梦里突然多出了个你，现在老鬼闪人了所以梦的后续发展我也不知道。”
叶修可懒得跟这人大眼瞪小眼，他摸进书房里找到了自己的烟和打火机，没有烟草的陪伴总觉得少点什么。
紧跟在他身后的黄少天一直在喋喋不休：“我靠我靠我靠，你不会觉得我不是真人是幻影吧？我跟你说我绝对货真价实二十岁大活人不信你看看我还会喘气呢，你看你看你都不看我啧真是没礼貌，到现在还觉得这是梦吗？不是吧你以为你在拍什么，中国版《盗梦空间》吗？你要是真不信的话我可以揍你一拳你就会切实的发现，这绝对不是在做梦……”
被话唠无间断攻击的叶修转过身，十分淡定的说：“你看，我掐了自己一把，没感觉。”
“你掐的是我的胳膊！”黄少天跳脚，“大老爷们别动手动脚……哎呦我说你可真舍得下手。”
叶修笑：“既然不是梦，你打算怎么做。”
黄少天摸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不是梦的话，那就是现实了嘛，反正过会就天亮，我看看能找谁帮我买张机票回去……大哥你看我刚刚救了你一命你给我报销机票钱吗？”
“可以给你报个燃油费。”
“抠门死了你……”说着黄少天掏出了手机，屏幕亮起后右上方明确地显示着：毫无信号。
黄少天咂舌。他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折腾了会手机的屏幕锁之后，只好泄气地嘀咕了一句：“等我回去考完六级和高数后说什么也要去把天师执照给拿了……”
黄少天家里是天师世家。他小时天资聪颖，后来经历过一场大变故之后，家里人反倒不太愿意让他接触这些，只让他和一般少年一样成长，导致如今黄少天也只会点皮毛功夫——他想到这里挺忿忿然，刚刚那只老鬼要是我老爹在场，就直接三昧真火给烧没了，哪还用狼狈的躲躲藏藏。
叶修其实看出了眼前的青年肯定不是一般人，一般大学生哪有知道这些迷信玩意的，只是他人的私事叶修并不想接触太多。他咬着烟说：“那也行。你玩会手机，或者上我那卧室睡会，天亮了我叫你起来，我码字去了。”
黄少天点点头，顺势打了个哈欠。他今晚是跟同学一起出来通宵打网游的，坚持到现在也有些困意。他把手机放在口袋里，刚要撑着沙发站起时，人突然一愣：“嗯？”
“又怎么了？”
“叶修你……女朋友头发挺长啊。”
叶修皱眉：“我没女朋友。”
“那……呃，那你一定是变装COSPLAY爱好者了。”黄少天努力扯着嘴角，声音干涩。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修往前走了一步。
“如果都不是的话……”黄少天脸色苍白，他努力让自己还能囫囵说出话，“那我手里的是什么啊？”
头发，铺泄在沙发上的丝状物。虽然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但是黄少天一百个肯定那是头发。丝丝缕缕的头发仿佛有意识一般，从黄少天的指缝间温柔的如流水般，慢慢沿着手背缠绕而上。
“把手给我！”叶修借着微弱的夜光也模糊看见了这黑色的丝状物，他箭步上前攥住了黄少天的胳膊朝自己的方向拉扯，同时另一只手摸出了打火机擦起火苗后往沙发上一丢。
叶修的打火机是他弟弟送他的高档货，防风，不灭，火力也足。
火苗一闪而过时，叶修分明在擦亮的红光中看到了一张惨白的无表情的脸，只有叶修半个巴掌大，湿漉漉的的脸上还有着滚滚血珠，仿佛才从血池地狱里捞出来。
光源只是一闪而过，惨白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高热的火焰落在沙发后迅速蔓延开来，已经缠到黄少天肘部的头发畏惧着纷纷缩了回去，他趁此空隙连忙跳起来往叶修身边靠：“你家不能呆了，这简直是群魔乱舞，只是外面没准那只厉鬼还守着……”黄少天一着急，语速就更快了。
叶修哪管这些，拉着他就往门外冲去：“要是再碰到那老头，哥就直接给他踹下楼让他剩下半张脸也没法看。”
两人身后的沙发上发出哔哔啵啵皮革燃烧的声音，在这声音里间或响起了一阵古怪的笑声，像是女子的轻笑，又像是梦呓。没有烧尽的头发渐渐蔓延，顺着地板朝外无声缓慢流淌。
虽然凌晨是人体机能比较疲惫休整的时候，但是在极度紧张的催使下两人的体能发挥到了极致。黄少天按开了手机自带的电筒功，这点亮光帮了大忙，至少保证了他俩不会一头从楼梯上栽落下去。
两人跑出公寓之后也不敢停留，沿着大街一直又冲了两千米直到一个三岔路口才敢停下。回头看去，叶修那栋小公寓已经隐没在了各色的悬空招牌里。
“我靠，我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我一定要报名校运动会的三千米项目……”黄少天扶着路灯，一边喘气一边说。
“行了别贫了。”叶修也喘，他一个常年坐在电脑前的作家，冷不丁让他来这一出，实在有点吃不消，“小道士，知道刚刚那是什么吗？”
“我不是道士是大学生！大学生！天师从业资格证我还没拿到呢，”黄少天强调，他努力回忆了一下那头发的触感，不确定的说道，“可能是发鬼？但是发鬼都是长在人头皮上的，怎么会凭依在沙发上，难道说……你的沙发是人皮沙发！”
“呵呵。”叶修用语气词表示回答。
黄少天绕着路灯走了两圈，继续说：“不对，总感觉事情哪里不对劲。发鬼这个就不说了，刚刚那只恶鬼也是，你跟他又无冤无仇，他怎么会骚扰你这么多天……而且你发现没有，这么宽的马路，应该是你们市里的繁华地段吧，可是到现在为止，一辆车都没有经过。”
叶修挑了挑眉，小孩反应挺敏锐的。
黄少天歪着头，他已经调回了呼吸，做下了一个推测：“我怀疑，你们这个城市已经变成了一座鬼城，而且存在的活人，就只有咱俩了。”
“分析的不错，解决办法呢？”叶修发现这人不说废话不唠叨的时候，讲起话来还是很有听头的。
“我现在只想到了两个，”黄少天伸出两根手指，“第一，等天亮，第二，四处转转看有没有其他存在的人。”
叶修的体力也慢慢恢复回来，他直起腰：“这两件事可以同时进行。”天气也不冷，就当散步了。
“等下等下。”
叶修眼皮一跳，刚要以为他又发现什么怪异的事情，结果黄少天朝他露出了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虎牙在唇间若隐若现的。
他挠了挠头，小声说道：“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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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文里的人也是要吃饭的嘛，大半夜的还见鬼，当然要加餐压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