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e·Part9
Chapter14.金钱之于食欲
周泽楷和烤肉店老板并排走出了图书馆，他经过门口时看见了趴在桌上的管理员老大爷。希望他只是在睡午觉而不是遇到了更糟的事情，周泽楷在心里祈祷。
他被推上了一辆门口的马车。
“你很识时务，”烤肉店老板对周泽楷的温顺和不反抗表示很满意，“是个聪明人。”
被绑匪夸赞又不是什么好事，周泽楷没有回话。
马车行驶至烤肉店的后门时停下。这里是条无人巷道，墙边堆积的全是垃圾，几乎没有可供容人行走的地方，有手下为两人打开了后门。从厨房横穿到仓库后又有一扇暗门，里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如果这是茶会地点，未免是整个大陆最没有品位的沙龙了。
周泽楷被推搡着进了暗道，门关上了。
“你让我帮你找人，却对我撒了谎，如果你不是未成年人我就揍你了。”兔子先生换了个坐姿，“别装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可以适当给你当污点证人的机会。”
瘦小子又吸吸鼻子，酝酿了会感情，才小声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沃夫老板。”
“哦，那只豺狗。”兔子先生见对方情绪稳定下来，便示意警卫放开了瘦小子的肩，“你是要从头说起呢还是要采用倒叙手法呢？哪种都行，我时间很多。”
暗道以倾斜的坡度不断向下，通道内空气陈朽，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周泽楷估算着脚步，心里有了底——这和上次黄少天带他前往蓝溪时的深度差不了多少。身后烤肉店老板一手拿枪，一手举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在油灯照到另一扇木门时两人停下了脚步。
“推开吧，前方是奇境乐园。”烤肉老板嗤笑了一声。
周泽楷拉动铁环，木门缓缓打开。他最先看到的是两撇保养良好的小胡子，和锃亮的秃脑门。这是间密室，密室正中的沙发上坐着小胡子先生，四角则各有一名打手沉默坐镇。
“Alice，欢迎光临我们的地下茶会，”两撇胡子的男人朝周泽楷走过来伸手，如果周泽楷不是被枪指着而是手持邀请函的话，男人这副表情确实称得上真挚诚恳，“容我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叫沃夫，你没见过我，不过我见过你，在我家二楼的窗帘后。”
周泽楷没有去握那只手。
对方做了个遗憾的表情，收回了手，“不过昨天我以为你是热比特先生外乡来的朋友，结果没想到是比朋友还要高贵的存在，Alice，免疫者。”
“……”
“不要紧张，我是个生意人，很好说话。”老板回到沙发上，“请坐，你看，既然有兔子，有爱丽丝，有红心女王，为何不把我当做一位疯帽子？”
周泽楷其实不想坐，但他身后的烤肉店老板手中的枪口顶了他一下。他抿了抿嘴，慢慢坐到了沃夫老板对面空着的沙发上，立马有两名金刚型打手站到了他座位的两侧。
“怎么称呼？我是指抛开Alice这个代号。”
“周泽楷。”
“之前是做……”
“图书管理员。”
“那倒是个很清闲的工作，”老板捻着胡子，“清闲的同义词就是贫穷，周泽楷先生，你喜欢钱吗？”
“我和庞比偶尔在沃夫老板那里赌钱……”
“不是偶尔。”
“……经常赌，但我俩钱不多，他也看不上我们。”瘦小子的脑袋快垂到锁骨了，“我不知道庞比什么时候开始找人借了高利贷，追债的人找上门的时候我俩正在吃枫糖烤饼喝橘子汁，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提食物好吗，我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没吃。”
“我和庞比都被揍了一顿，他们要庞比的手指，”瘦小子说，“然后沃夫老板过来，帮我们把欠的钱付了，但是以此为条件，我们要帮他做事。”
兔子先生简直不想对这种弱智把戏表示任何看法，制造一个把柄，转移一个把柄，变成一个更大的把柄，只要在脏兮兮的地方呆过的人都知道，他直接切入主题：“做什么事？”
瘦小子犹豫了一下，他不确定这件事说出来，他还有没有当污点证人的机会，但事已至此，犹豫也不能给他任何帮助，他用细如蚊呐的声音说：“帮他带DO，到蓝雨地上城。”
前方没有声音，他不敢抬头——在蓝雨谁都知道如果兔子先生对着你不说话了就是你要倒大霉的时候。
“带到哪里？”
“我不知……”瘦小子下意识想如此回答，结果兔子先生咳了一声，他吓得立马改了口，“我、我们都是放在城北的工地第二个土包旁边，并不知道接头人……但是！但是！有一回庞比好奇，拉着我在那多等了两小时，看到的是地上城那家新开烤肉店里的大厨过来拿的袋子。”
“钱？”
“是的，钱，钱就跟人的食欲一样，当你说你饱了的时候，其实你还能再塞下一只鸡腿。你是外来人，那只可爱的兔子跟你说过现在什么最来钱吗？不是税金，不是高利贷，不是诈骗，”赌场老板相当舒适地靠在沙发上，“是DO。”
“不是限量吗？”
沃夫被周泽楷这好学生般的发言逗笑了，“嗯，打上蓝雨标签，从红心女王里出产的确实限量，不过别的地方可就不一定了。”
“……走私？”
沃夫不置可否地挑眉，“我们有一套完整体系，产业链齐全，用户群庞大。”
“才15%，”周泽楷说，“不一定。”
沃夫微笑起来，那模样像极了荒野上寻觅腐尸的秃鹫，“用户群不足，难道不能自己创造么？周先生，我们在7%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这门生意了。”
周泽楷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我们是在图书馆‘请’到周先生的，想必你也是查到了一些线索。”沃夫说道。
“嗯，河道。”
“哈哈，那都过时了，我们有更高级的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一支拇指大小的瓶子，里面有小半瓶灰蓝色粉末，朝周泽楷亮了亮，“猜猜这是什么？”
“不知道。”
“按蓝雨的命名习惯的话，”沃夫舔舔牙齿，“这该叫女王的鲜血。”
Chapter15.蓝色鲜血
“庞比同化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
“你再用任何‘我不知道……但是……’这种句式跟我说话我会真的揍你的。”兔子先生已经开始捏指骨关节了。
“不过！不过！”瘦小子赶紧强调，“十有八九是沃夫老板干的！”
“怎么做？他能把人同化？”
“是的……我猜是的。”
“别这么惊讶，我们可不是在红心女王动力室弄到的，”老板收回瓶子，“但你应该知道，全世界，并不是只有蓝雨有晶石。”
确实，四年战争，一块晶石，无数人抢。这一小瓶晶石粉末可以堪称高价，但按沃夫所说的，他所能创造的罪恶已经远远超过了它本身的价值。
“只要一点点，比一点点还一点点的量，摄入人体，然后就可以看缘分造化了。”沃夫老板深吸了一口气。
“食物。”周泽楷明白过来了。水污染已经被索克萨尔截获，之后出现的同化者几乎都是人为导致。
“前几天沃夫老板请庞比吃了颗糖，我以为是因为上次庞比骗过了宋晓警官的奖励……”瘦小子越说声音越小，“然后昨天晚上，我们过来帮沃夫老板拿DO，庞比回去的路上突然说，他很想尝尝味道，我以为他开玩笑的，结果他真的开了一瓶喝掉了。”
“喝完之后他很不对劲……像是动物一样，不，不像动物，像是没有生命的……他傻站了一会，突然把袋子一丢就跑掉了，我追不上他。”瘦小子揪着头发，“我不可能追不上的，他平时跑步慢得像蜗牛。”
“之后呢。”
“我一个人没法拿两个袋子，一定会被盘查的，”瘦小子终于坦白了一切，“我打算把袋子先藏起来，明天找到庞比再说，结果回地上的路上被抓住了。我身上有沃夫老板给的十个金币，警察认定我是来地下城盗窃，所以才……”
“好了够了，你已经没用处了。”兔子先生无情地打断了他，青年转身离开拘留室，在警察局大厅一敲手杖：“集合，准备逮捕罪犯沃夫。”
“周先生很聪明嘛，没错，我们有许多合作商，这家烤肉店是新据点。”沃夫老板侃侃而谈，“Alice，真可惜你不是同化者，你该尝尝DO，人间无上珍品，喝一次你就离不开它了，只会想要更多，你会觉得自己超越人类，无所不能……蓝雨的蠢货政府居然还每月按量发放，一次就那么点，怎么可能够？！”
“这会让你远离人类。”周泽楷说。
“别信那只兔子了！”沃夫老板打断了他，“就是因为DO摄入量不足，地下城的那群人才会智力不断退化，四肢也迟钝得跟生了锈一样，周先生你看看我，和你口中的‘人类’有什么区别么？”
想要保持自己是“人类”，就要不断饮用DO。想要不断饮用DO，就要不断花钱。周泽楷已经明白了所谓的“产业链”是个怎么回事，他望着秃鹫的眼睛：“你们要我做什么？”
“你是免疫者，而我们这门生意不需要免疫者。”沃夫先生回答。
“研究我？”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沃夫先生抬了抬下巴，“提供您的血液样本就行，我不会亏待您，钱绝对让你满意。”
“……如果我拒绝呢。”
“我会有办法让你首肯的，而且还不用付你一分钱。”
沃夫看到了周泽楷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他把惊讶理解为恐惧，这让他更加的游刃有余，“其实我不想恐吓你的，周先生，毕竟你看起来像个知识分子，我希望把你当做合作伙伴而不是一个实验品。”他拍拍手，从他身后的那道门里推进来了一位被绑住双手的人，从身材判断应该是一位娇小的女性。那人迟缓地抬头，双目无神，尽管只有一面之缘，周泽楷还是从乱糟糟的长发间认出了对方——昨天那位大胃王挑战免单成功者。
“我们在开发新品种的DO，很不幸的是这位女士试用失败了，我们给她打了不少镇定才让她安静下来。周先生你看，你这么干净光鲜的人物，不想变成她这样吧？”
周泽楷咬住下唇，他在考虑。
沃夫让人把女人拖回门中，回头看着周泽楷，威逼利诱都已用上，他看出了对方的动摇，所以再等一会也未尝不可。
一旁的烤肉店老板举枪已经超过了数十分钟，他又不是专业劫匪，手臂早就酸胀地要命，于是他悄悄抬起胳膊活动了一下，就在在他扬手地一瞬间，沃夫老板听见了Alice的回答。
“我拒绝。”
事情发生在一眨眼，沙发两旁的金刚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就已经被掀翻在地，另一个刚要扑过来阻止，就被周泽楷踹过去的沙发撞到了腰，而烤肉老板还想开枪，周泽楷以比他扣动扳机更快的速度攥住了他持枪的手腕，一个反用力，枪支落地，老板大概这两个月都没法处理鸡块了。同时周泽楷在烤肉老板惨叫的刹那就敲晕了他，让那声叫喊卡在喉咙变成了一个可笑的音调。
所有的打手都碰不到周泽楷的衣角，周泽楷似乎深谙击打人体哪个部位会让人丧失抵抗，仅剩的那位打手只能孤注一掷地想去抢那把掉在地上的枪。
砰——！
一声枪响比他更快，感谢烤肉店老板绑架的不专业，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周泽楷搜身——一定是因为周丽丝长的太纯良无害了。打手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胳膊，从枪眼处刚漫出鲜血的瞬间伤口便已冻结，并且开始往上疯长刺骨冰棱，一米九的壮汉控制不住地像个小姑娘一样尖叫起来，周泽楷不得不又开了一枪让他闭嘴。沃夫老板夺门想逃，周泽楷换了把枪，子弹打在门把手上，铜质的把手起了火。
好可惜兔子先生不在，记得他挺想看魔武斗的。结束战斗时周泽楷还颇遗憾地想。
沃夫夹在火焰和周泽楷之间，用他被DO浸润多年的脑袋做着口头挣扎。
“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可以原谅你这次的无礼。”
“不。”
“轮回的每一个图书管理员都有你这样的身手？”
“不。”
“你到底是谁。”万事休矣，这是赌场老板的最后一个问题。
“嗯……轮回的，”周泽楷思考了一瞬后答道，“Mr.rabb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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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死于话多【。
耶！憋到现在终于能刷小周的帅气值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