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一场仲夏夜之梦。

纯情码字的小姑娘。

狠狠 - 吴雨霏

《海市·下》

百步之外有着可以威胁性命的海盗,黄少天却愈发地大胆起来,他一边将自己的气息回敬给周泽楷,一边拉着他的胳膊向下挪去,抱着对方打了个滚,结果一个没注意他的脑袋还撞上了石头,疼得他一龇牙,眉毛都皱了起来。周泽楷瞧着好笑,伸手去帮他揉,结果却被黄少天抓住了手腕又吻了回去。

两人气息都有些不均匀起来,黄少天抬头看了看天空,笑道,“南海这边的说法,星星是神祗的眼睛,周泽楷,现在无星无月,天不知地不知,咱们合该做点非礼勿视的事。”

他这样坦诚地邀请,叫周泽楷如何拒绝。两人的身体同样年轻而有力,黄少天溢出口的喘息被周泽楷吞去,周泽楷滴落的汗珠落在黄少天的眉睫。

远方隐约传来海浪的声音,随着南风送到两人耳边。

 

直到四更天时,两人才回到泊船地。刚翻过礁石,船主连忙迎了过来:“公子您可算回来了!我正要叫人去寻您来着……”

黄少天环顾四周,不由有些惊讶:“怎么?现在就准备起航?”

“这个天气按理是得五更出发的,只不过大伙商量了一下,决定赶早走了的好,若轮在了对岸那帮人的后头,总觉得不太保险。”船主低声问道,“那边……还没动静吧?”

“能有什么动静,全都睡得跟死猪一样,我感觉就算在不远处搭个戏班唱起来,没准他们都醒不了。”黄少天这么跟船主说着,一旁的周泽楷却不由得抿起了一个笑。

“今天天气估计不会太好,如果是我,宁可在这里呆一天。不过他们毕竟是求财的商人,怕海盗也是正常。”黄少天重新束好了长靴,往船上走去,“要出发也没什么问题,我熟读《海经》,这一片地方我小时候跟着我爹来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回了……你干嘛?”

周泽楷亮出手上的一片小小树叶,“你头上的。”

黄少天当然知道这片树叶是什么时候挂在他后脑勺的,青年捂住头一时失语,连耳根都红了。

 

四更天还未亮透,起锚时带起沉沙与水波纠缠的声响,左右各十六支撸桨早已准备就绪,黄少天看了一眼桅杆旁的相风鸟:“现在是淳风,撤两扇帆,转景风了再提速。”船主迅速吩咐下去,两扇小桅杆上的船帆徐徐落下,同时船身轻轻一晃,缓缓移动起来,朝着那尚不可见的目的地。

辰时三刻,天空依旧没有放晴,连带着连温度也降了下来,周泽楷去舱房取了一件斗篷披在身上,还提黄少天也拿了一件。又过了一个时辰,远处开始出现积云,这不算个太好的消息。船主的脸色已变得像在酱缸里浸过半天似的难看,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开口问道:“公子,这附近……”

黄少天一手支颐,一手不自觉地来回抚摸着腰间剑柄,“你想停,也得有地方给你停,按这个速度,起码还得走上三十更才能到沙虫礁。”

“沙虫礁不在咱们航线上……”大副在一旁提出异议。

“不在就不在,总比死在暴雨里强。”船主打断了对方,立即问黄少天,“公子,咱们要是满帆全速,大概什么时候能赶到那里?”

“船主大叔,你这窝囊样子,可真是把搏浪商们百年眉角都折尽了。”黄少天轻笑一声,他回头朝海平面望去,那一丝浅淡笑意顿时凝固在了唇边,“恐怕得排除沙虫礁这个选项了。”

“什么……”船主还没反应过来。

“死在暴雨里,死在海盗的刀下,或者,”剑圣露出一口白牙,“两样你都不敢选,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船主的脸瞬间又在酱缸里多泡了半个月。

 

“来吧好汉们,满帆!谁去摇绞车!”黄少天一挥手,他天生就有使人折服力量,水手们只略一犹豫,便纷纷行动起来。

船主连滚带爬地去抓黄少天的披风角:“公子,公子,要不再考虑考虑?”

黄少天连忙抓住自己的披风,避免被船主扯落,他毫不犹豫地一指周泽楷:“轮回大司马接令,把这个违抗军令的丢去下层库房里去!”

周泽楷一个箭步过去,扬手掌侧使了一点巧劲敲在了船主后颈,矮胖的男人立即一翻白眼晕倒在地,周泽楷唤住两名水手帮了个忙将男人拖走,他回头看向黄少天,眼中含笑:“上将军还有吩咐?”

“差事办得不错,战后有赏!”黄少天也笑,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做太出格的行为,只在经过周泽楷身侧时碰了碰对方的手指,指节微微勾连,随即飞快的松开。

海天之间除了那扇带有海盗标志的风帆之外,再无旁物。从低矮的云层中传来第一声雷鸣。

 

“船上石炮有几发?”

力量等于一切,海上世界就是如此慕强。连船主都晕菜了,大副自然老老实实地答道:“只有七发。”

“够了够了,”黄少天指挥道,“转舵,朝他们开过去。”

“你疯了!”大副脱口而出。

“如果被他们撞了尾巴,那就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了,”黄少天哼了一声,“我如果是疯子那你就是傻子,要我把你脑袋放在绞车里转一转吗?”

大副恨得牙痒还想反驳,然而他自知绝对说不过对方,加上六经罗盘也在黄少天手里,男人只能退后两步捂住了脸,“我儿子下个月就要满周岁……”

“放心吧,下个月我一定去你家蹭一顿周岁酒。”黄少天敷衍地拍拍他的肩。青年步伐轻快,拉着周泽楷往船舷边走去。

“宇内第一射手,你目力如何?看得起对方甲板上有多少人吗?”黄少天随手一指。

“三十九。”

黄少天张口结舌。

“没骗你。”

“那按我昨天教你的,你看得起他们之中谁的牙最烂吗?”

周泽楷扶住栏杆,十分诚实:“得再近点。”

“好,我去准备石炮,你如果看清了,帮我射杀掉他。”黄少天转身就走,丝毫不问周泽楷能否办到。

对方发现这艘搏浪商船不逃反近也是大惊失色,然而惊讶归惊讶,对面的炮火更快地准备就绪,第一发空投了过来,在距离船身尚有三尺距离的地方石炮已落了水。

“哈哈哈哈这准头,比阿波里那小子还差,就这水平还能当海盗么?”黄少天拨开湿漉漉的刘海,天空开始有细密的雨丝飘了下来,“我来教教你们什么叫海战!”他挥剑斩断了绳索,石炮弹出,在雨幕中划出一道优美地曲线,带着比它自身更沉重百倍的杀意落在了海盗船的甲板上,三寸厚的木板顿时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船上顿时混乱起来,然而黄少天并不停顿,第二炮再次发出,这次是砸在了桅座。

风帆剧烈抖动,如同一个疟疾患者挣扎的求救。

周泽楷已经张起了弓,弦上搭的是荒火箭,金红的箭簇像是一朵在雨中燃烧的火焰。船身在浪间起伏,他却屹立不动。

“中。”

三十九名奔走的水手中的一人被贯胸而过的凌厉箭势带着往后踉跄两步,摔进了方才砸出的大洞里。

两炮一箭,给予了搏浪商船中众人无尽勇气,掌舵手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早已得了黄少天的命令,只是尚有犹豫,如今彻底放开了手,掌中船舵用力狠转了一圈,船身擦着海盗船而过,沉重的力道震得两边都人仰马翻,这一瞬间,只见一道如白鹄的影子窜了过去,是黄少天。水色披风如同一扇怒张的翅膀,在他身后翻飞。

周泽楷大惊,青年长长睫毛上挂满水珠,一张向来沉静的脸上苍白无色,他第一反应是想跟着跳过去,然而船身此刻已错开一丈余远的距离。他愈发焦急,一张嘴,风雨便灌进口腔。

“黄少天!”

对方没有回头,只朝微微停了停身形,随即拔剑向前冲去。闷雷中是他清亮如剑锋的回答:“周泽楷,你可别再射中我啦!”

周泽楷一怔,心头先是抽紧,随即又轰然松动。他在暴雨中露出了一个他自己也未能察觉的笑,他喜欢的人也喜欢着他,更信任着他,放心地将自己全然交付给他,天下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他再抽一箭,支于弦上。

箭矢与狂风齐飞,冰雨与闪电一色,周泽楷听见对面的船上时而传来黄少天放肆而张狂的笑声,他的瞳孔倏地明亮起来——他知道,在对面的黄少天定然是和他一般的目光灼灼。有人生来就该执弓持剑,以一身而定天下,他与黄少天同为天下五圣,不该将一身锐气消磨在静好时光里。剑影刀光,疾风烈血,这才是他俩最熟悉的气味。

箭光破空,剑光裂穹,最后一名敌人落海。黄少天擦了把脸上的雨水,捡了一段绳索起来,对搏浪商船喊道:“让船开近点,我把绳子丢过来!”

舵手再次调整方向,黄少天在绳子上绑了一只铁锤,开始转起蓄力,在船身再次接近的一刹那甩了过来,绳索被重量牵引着向前飞去,瞬间已绷得笔直。周泽楷将绳索绕在了船舷栏杆,朝黄少天做了个手势,青年会意,攥住绳索一用力荡了过来,水手们连忙去接他,周泽楷最先握住了他的手。

黄少天翻过栏杆,看似身形不稳般撞进了周泽楷怀里,然而一抬头时目光却狡黠得意,他抓着周泽楷湿透的袖子,扑面雨水洗去了沾在青年脸上的三两点血珠,他扬起嘴角:“周泽楷。”

“嗯?”

“刺不刺激?”

“刺激。”

“痛不痛快?”

“痛快。”

“喜不喜欢我?”

“喜欢。”

滔天浪潮将海盗船覆盖,又将搏浪商船高高抛起,水手们惊呼着,纷纷或趴或逃,黄少天趁机和周泽楷交换了一个充满着水汽的吻。这个吻粗鲁,充满血腥,还带着雨水的甘甜与海水的苦涩,好像将一坛蜃楼灌进了咽喉般的热烈疯狂。

上空的黑云被闪电撕开一道又一道口子,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滚滚雷声与涛声,一叶帆船在造物者的神威下瑟瑟发抖。周泽楷却觉得哪怕此刻外界天倾陷,地维崩,他的世界也只在怀中。

“前进吧,”黄少天紧紧握着周泽楷的手,“雨后就会有海市,我说了,我会带你看的。”

 

海外有仙山,方寸瀛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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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BGM食用下半段

明天发二宣…………!我姑且算关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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